【连载】蝴蝶谷十二

蝴蝶谷十二

文/死鬼花蝴蝶

金珠将花蝴蝶一把拎起，搭在肩上，扛进了屋里。把他的短靴退下，盖好被子，守候在他的旁边。不多时，花蝴蝶喃喃道：“水，水，我要喝水。”金珠舀了一舀子清水，又准备一个盆，知道他喝完水一定会狂吐不止。花蝴蝶“咕咚咕咚”喝了个干净，复又躺下。居然睁开双目，道：“珠儿，我知道你的心意，可我不能”金珠捂住他的嘴：“不许胡说八道，我不听。”花蝴蝶挣扎道：“自从楚楚离我而去，我的心就已经死掉了，直到后来遇见了你。”他又停顿，打了个酒嗝：“可我整整大你十岁，我不能，我不能把你当做楚楚的替身，”又打了个酒嗝，然后急急伏卧床上，在床边哇哇大吐，眼泪鼻涕一起奔流直下。

金珠轻轻的捶着他的背，这个男人一直紧锁着自己的心，虽然邋遢成性，却还没有失去他那颗善良的心。一生的时运不济，造就了他卑微脆弱的内心，就这样一直怯懦的活着，虽有大将之才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发挥。名字虽然很是风 流，却能为楚楚一直独善其身，只这一份情便是世间难寻。金珠与花蝴蝶独处的机会自然很少，每一次又都是在他迷糊不清时，所以很少沟通，更少了解他的一切，甚至他的年龄都不知道。花蝴蝶自知此役生还的机会很小，不如索性坦陈自己的过去，何况金珠又是一直在默默关心自己的人。就这样，花蝴蝶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。
花蝴蝶自幼师从花骨朵，花骨朵是一江湖异士，医理占卜天象武功琴棋书画无所不精。怎奈花蝴蝶自幼天性淳厚，不喜习武，只是为了应付考试才不得已而为。对医理占卜天象琴棋却很有兴趣，却无奈悟性极差，怎么也不得要理。幼时应试秀才，却连续十年不中。无奈听从师命，弃文习武。却对武术医理极有天赋，于是深得花骨朵喜爱，与传承衣钵。

师姐花狐狸极为嫉妒，想自己虽是花骨朵亲生，但却不及这小师弟得宠。一怒之下离家出走。花骨朵派人四处找寻，始终不见踪迹。花蝴蝶二十岁这年，眼见师傅思女心切，苍老了许多，不久便病倒在床，虽然花骨朵精通医理，却对自己的病束手无策。花蝴蝶焦急之下，安排几个心腹侍仆照料老人，只身前去寻找师姐。

花蝴蝶秉性不喜张扬，一路上却也不惹任何是非，只是悄悄的听江湖人物的传说。这一天到了岳阳，素闻“未到江南先一笑，岳阳楼上对君山。”这花蝴蝶也是喜欢舞文弄墨之人，于是登上此楼。远望见君山在湖心“帝子潇湘去不还，空余秋草洞庭间。淡扫明湖开玉镜，丹青画出是君山。”后来李白等三人相约同游君山，写下了五首七绝，君山自此名冠海内，可览岳阳楼之华丽，可沐洞庭湖之辉光，可吞巫山云雨，可集衡岳霓裳，隐隐云间洞府，巍巍水上天堂，八百里风光旖旎，几百年古迹昭彰。

画中一样的美景，自是让花蝴蝶心旷神怡。这天傍晚，花蝴蝶摇橹赏月，忽闻岛上隐约有笛音传来，便循声而去。只见那妙音来自一白衣女子，斑竹丛中，樱口下一支纯白玉笛，纤纤素手轻抚笛身，口风如兰。

传说斑竹上的斑痕是因娥皇女英二女思念舜帝的泪痕所致，经千年而不散。只是不知这白衣女子又在思念着谁，花蝴蝶暗道。白衣女子约十七八岁年纪，白皙的皮肤很是惹人怜爱，云鬓高绾，如画中人一般。花蝴蝶也曾随花骨朵学过音律，但年少顽劣，只是初探皮毛，今日听得如此天籁之音，当真陶醉其中。竟痴痴地迈不动脚步，一直呆呆的看着白衣女子。“公子可是精通音律么？”那女子忽然放下手中玉笛，问道。“啊， 啊”花蝴蝶嗫喏：“不，不，只是觉得有一些思念，好像又不是自己的，又好像有些哀怨，我不明白的。”那女子道：“难得公子能听出其中韵味，我吹奏的是后人所写‘远别离’，就是这斑竹的传说。”花蝴蝶道：“可是昔日舜帝野死荒郊，皇英二女思夫的传说么？”花蝴蝶狡猾之极，虽然他知道这段故事，却不明说。“正是那段离奇的传说。”那白衣女子道，声音很是好听。“姑娘，夜已渐深，你怎么孤身一人在此吹曲？”花蝴蝶问道。

那女子道：“我在等我的妹妹，我俩一起出来的，她去做生意，不久就回来了。”花蝴蝶暗忱：夜已渐深，两个姑娘家这么晚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？何不做一次护花使者?于是说道：“待你妹妹回来，我送二位姑娘回家，夜深了，恐有危险。”那女子笑道：“想做护花使者么？”花蝴蝶囧道：“这点小心思都被姑娘看出来了。”那女子道：“我看不到，因为我是盲的。”花蝴蝶睁大了双眼，那女子的双眼秋波暗闪，怎会是盲的呢，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：“看姑娘双眼水波流转，怎会是盲的呢？”“我自幼生的一种怪病，发病之时浑身发冷，就因为这个冷病，七岁那年双眼就看不见了。”那女子不禁有些黯然。

花蝴蝶极是精通医理，却不知这冷病因何而来：“在下粗通医理，待令妹回来之时，为你瞧瞧如何？”那女子笑道：“都已盲了十年，瞧有什么用？是不是你觊觎我妹妹的美色，另有图谋？”依旧笑声不止。花蝴蝶正色道：“在下虽不是正人君子，却还不曾做的龌龊之事，望姑娘保重，在下告辞。”只见那女子笑声未绝，道：“公子当真开不得玩笑呢，”这时那女子已笑弯了腰：“那就不和公子开玩笑了，我答允你让你看看还不成么。”花蝴蝶只得停住脚，因为这女子的率真无邪。那女子又道：“公子高姓大名，可否告知小女子？”花蝴蝶道：“我是花蝴蝶”不待他说完，那女子又是一阵娇笑：“蝴蝶采花不得，只好自己做花了。”花蝴蝶囧道：“我也没办法，是家师为在下取的名字。”女子道：“你的父母怎么不给你取名字？”花蝴蝶道：“在下自幼父母双亡，幸得家师不弃，在下才得以活命。”那女子黯然道：“想不到你也是苦命之人”
夜色渐渐的浓了，隔岸的岳阳楼灯火通明，花蝴蝶道：“难道姑娘也有心事？”那女子道：“我和妹妹十五岁那年，家乡突遭瘟疫，父母双亲便撒手而去，于是我姐妹二人便来岳阳投奔舅舅。舅父本是岳州刺史，三年前病故。我和妹妹从此无依无靠相依为命，我又是盲人，幸好妹妹聪明伶俐，学会了做豆腐，赖以维持生计。”“都是苦命人啊！”花蝴蝶感叹道。

正在此时，远远地走过来一蓝衫女子，年纪与这白衫女子相仿，白衣女子道：“我妹妹回来了，公子要小心，这妮子脾气可很是暴躁的。”花蝴蝶很是诧异，自己的视力很好，才看得见那蓝衫女子，这位白衫女子双目已盲，却是如何知道的？白衫女子道：“公子可是诧异我的双目已盲，怎会知道妹妹回来了？”花蝴蝶微微点头，却猛然记起这女子是盲人，只得答道：“是呀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？又怎么会猜透我的心思？”那女子道：“我和妹妹是孪生姐妹，心意自然相通，公子你么”那白衫女子脸上飞过一抹朝霞：“你好像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。”花蝴蝶骇然道：“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等的人？”白衫女子道：“舅父病故之时，家里来了位先生，那先生曾为我诊脉，告诉我三年后我的真命天子会在某一个夜晚出现，而且还会治好我的寒病，只是我这一生也不会见到他，我知道是因为我双眼谁也无能为力。因为你说要为我瞧病，又和我聊了这么久。别人知道我是盲的，都避而远之，唯独你。”花蝴蝶仔细看去，这女子的脸更红，更加娇羞无限：“我在这里等，一直等，终于等到你了。”花蝴蝶道：“慢，慢着，姑娘可否说得更详细一些，我有些乱，得慢慢缕缕。”那女子又道：“那先生告诉我你的样貌，个子不高，皮肤黝黑，做事邋遢。还曾说起过你的身世。”“那你怎么会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话呢？”花蝴蝶问道。

那女子道：“只因他说出了我父母双亡的原因，我双目盲的原因，是以对他的话我深信不移。”“那先生的样貌又如何？”花蝴蝶问道，自知失言，却又无可挽回。那女子似乎并不在意：“他说他叫花骨朵，是你的师父。”花蝴蝶这才明了，这一次居然都在师父预料之内，原来师傅真的是神人呢。

花蝴蝶问道：“还不知姑娘芳名，不知可否告知在下？”“她叫萧楚，我叫萧雅。”花蝴蝶大惊，这声音来自背后，显然是那蓝衫女子到了，却无一点声息，这份轻功当真高明之至。花蝴蝶道：“姑娘的轻功真是高明，幸好你无害我之心。”那萧雅道：“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？你个大白痴。”花蝴蝶道：“恩，我真是白痴。”萧楚道：“妹妹，这位公子就是花骨朵先生的徒弟，是来为我诊病的。”萧雅道：“姐姐，这人有没有恶意，是不是要骗你？”萧楚道：“不是，花公子是正人君子，没有恶意的。”萧雅道：“那就好，只要她敢对你不敬，我就剥了他的皮。”

花蝴蝶被她一阵抢白，满脸通红，幸好是黑夜，幸好他的脸本来就黑，谁也没看见当时的窘态。萧楚道：“妹妹咱们回家吧，花公子也与咱们同去。”“为什么呀？家里可就咱俩，万一他起了歹意，怎么办？”萧楚微笑道：“他才不会，我相信花骨朵先生的话。”花蝴蝶引萧楚上船，三人重又回到岳阳城内，不多时便已到萧家。

一个小小的院落，门楼倒是很工整。墙不是很高，但如不是轻功高明之人却也很难飞跃。萧雅带花蝴蝶进了屋内，点燃烛火，女儿闺房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，沁入肺腑，很是受用。已是酉时，萧雅对花蝴蝶道：“今晚你就住姐姐的房间，我和姐姐挤挤就好了，明天再为姐姐诊病。”花蝴蝶木讷的点点头，心道：这姐妹二人当真极是相像，如果性格一样，当真分不清谁是谁。萧雅带花蝴蝶到了厢房萧楚的住处，安顿好了之后，萧雅便回到正房自己的住处跟姐姐睡了。

花蝴蝶却是辗转反侧很难入睡，想着与萧楚的天赐良缘，百思不得其解：为什么师父一定说自己是她的乘龙快婿呢，师父又怎么知道三年后的今天我会来到岳阳的？正寻思间，忽听得屋外有重物落地声，轻轻地起身，把窗纸舔了个小洞向外看去，只见一个高大的汉子站在院内，正欲撬门而入。花蝴蝶大怒，这等龌龊宵小，竟敢欺负这苦命的姐妹！正欲现身出手，却又觉得不妥，自己一男人，在这姐妹屋里出来，待明日这姐妹便百口莫辩了。强压怒火，静观其变。

顷刻间那大汉已撬开门栓，正欲迈步进屋，却见一只手掌正抵面门，啪的一声那汉子向后便倒。只听见萧雅的断喝：“鼠辈，下次再来取你狗命！”说罢拎起那汉子向院外抛去。花蝴蝶大惊：小小萧雅人是不大，力气当真不小，那汉子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斤，正房门到院门少说也有二十余步，那汉子却被她抛出门外。只听得院外惨叫声大起，想是那汉子受伤不轻。

颠倒读回来了，还有木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