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连载】蝴蝶谷十三

蝴蝶谷十三

文/死鬼花蝴蝶

花蝴蝶窃笑：这小姨子当真得罪不得啊。第二天一早，萧雅早早起床在豆腐房内忙来忙去。萧楚来到花蝴蝶房间，道：“花公子，现在可以为我诊病了么？”花蝴蝶搬了个凳子，扶萧楚坐在桌边，道：“可以了。”虽是九月，花蝴蝶早已把门窗大开，主要是为了避嫌，生怕那萧雅怒将起来，把自己也丢到院外。

花蝴蝶左手搭住萧楚的右腕，只觉得她脉搏很怪，似有似无，一时真摸不到头绪。忽觉一股奇寒自她的脉搏传来，花蝴蝶急运功消化，这时花蝴蝶的右手四指并拢，单留一根小指指地，那萧楚已是浑身哆嗦，面色惨白，看来病很重的样子。花蝴蝶只觉得寒气渐重，通过自己左手中冲少商直达气海，再经由气海复冲右手少泽，不多时花蝴蝶右手已泛起轻霜，那小指有绿色液体滴落。

大约一炷香时分，萧楚的面色渐晕，复有了光彩，真的明艳 照人。花蝴蝶道：“可觉得好些了么？”萧楚道：“好多了，如释重负一般。”“这就好，大约还需要半月，这种寒疾自当痊愈。”花蝴蝶道：“师父怎么不给你诊病呢？”萧楚道：“师父说时候还不到，我想他是为了安排我们的相见才这么说的吧。”花蝴蝶道：“你的病需要消耗一定的内力，也可能是那时师父有仇家在侍机报复，所以他没敢为你消耗内力吧。还有就是这种病治疗期间不能停歇。”

萧楚的一双眼睛含情的看着花蝴蝶，虽然什么也看不见：“这样正好为我俩埋下了相遇的种子呢。”花蝴蝶却不敢正视她的看不见的目光：“我们也去帮萧雅吧，虽然我什么都不会”“好呀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，咱们去看她忙活，或许心里也会高兴呢。”真的是无限娇羞。

原来当年花骨朵是岳阳刺史的至交，刺史病危之时早已遣家丁前去通报，只是还未及赶到，刺史就已经离世。花骨朵念及刺史旧恩，又恐萧家姐妹以后无人照料，便在这姐妹刚到刺史府时就将自己的武功倾囊授给萧雅，算来已有6年光景。萧楚却对武功一窍不通，花骨朵便教授其乐理，萧楚对乐理却是一点就通，是以进展飞快。所以萧雅一弱女子有过人武功，萧楚却全然不会。

二人来到豆腐坊，萧雅眼见姐姐面色红润，精神焕发，知道全凭花蝴蝶之功。不禁对这个相貌平凡的花蝴蝶产生一丝好感，言语之下不再那么刻薄：“花公子，明日为姐姐诊完病，我教你做豆腐如何？”花蝴蝶道：“我怕万一冒犯姑娘，再把我也抛出门外。”萧雅道：“你看着我们姐妹受外人欺负也不管是不？”花蝴蝶道：“其实我是怕我在姑娘家里现身，第二天便会满大街都在宣扬姑娘家里出了个男人，好说不好听啊。”萧雅道：“恩，那你就看着呗。”萧楚心道：这花公子考虑倒还周全。于是说道：“花公子，多谢了。”说着拉起花蝴蝶的手：“咱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，还碍事，咱们回屋说话去吧。”“姑娘病属寒，还是在外面晒晒太阳吧，对你的寒病会有好处的。”说罢带萧楚到院内：“在这里等我一下，我给你搬个凳子来。”飞快地跑回屋内，又飞快地跑回来，轻轻地扶着萧楚坐下。

中秋巳时的阳光不算毒烈，二人在院内有说有笑。萧雅看在眼里喜上眉梢：姐姐终于笑了，是发自内心的呢。萧雅知道萧楚因为目盲自轻自贱自卑，一直都没有勇气讲出内心的真实感受，可今天笑了，笑得那么烂漫。姐姐终于可以有了自己的归处，妹妹自是高兴。这萧雅的豆腐可能别具特色，销售的很快，午后豆腐已然卖完。萧雅道：“花公子，下午出去钓鱼，好么？”“好呀，”萧楚道：“晚饭咱们可以吃鱼穿豆腐了。”花蝴蝶搽了搽汗：“我不会钓鱼。”萧楚道：“会吃就成，你给我捡就成。”萧楚笑道：“花公子还不善杀生呢。”花蝴蝶脸一红：“是我太笨，根本就没学会。”

如此过了半月，萧楚的病情恢复的很快，整日的耳鬓厮磨使花蝴蝶萧楚情愫渐生。周围的邻居也都在为这对苦命的姐妹高兴，因为他们从来就没看见过萧楚的笑，连日来萧楚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，不论是来买豆腐的，还是专程为看萧楚的笑来买豆腐的，总之人们都看见了萧楚的笑。正是萧楚一笑倾人城。

午后的阳光有些炽烈，花蝴蝶撑起大伞，为萧家姐妹遮凉，萧雅专心的看着钓漂，萧楚拉着花蝴蝶的手到了后边的竹林，林中有一座凉亭，花蝴蝶扶着她坐下，掏出那支玉笛，口气如兰，吹了一曲凤求凰。微风吹动她的散发，白色衣袂轻摆，宛如仙子临界。花蝴蝶看着，不由得痴了。想自己的师姐如能胸怀大度一些，一家人不分开，该有多好。
近日师父病情如何还不知道，师姐又是遍寻不见，现在虽有美女作陪，花蝴蝶的内心也是焦急。“蝴蝶哥哥，你有心事？”萧楚问道。于是花蝴蝶便将师姐离家出走，师父病重详叙一遍。萧楚道：“蝴蝶哥哥，要不你先去寻师姐吧，我在这里等你回来。”花蝴蝶道：“你的病是等不得的，当年师父不为你诊病这是其中原因之一，这种寒病一旦开始化解，中途就不能停，一旦停下，性命堪忧。寻师姐再急，也要等你的寒病彻底痊愈才能打算。”萧楚幽幽的道：“都是我不好，连累了蝴蝶哥哥。”“这事儿不怪你，楚楚。”花蝴蝶道：“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。”萧楚脸一红，道：“蝴蝶哥哥，你要羞煞小妹了。”第二天花家家奴来报，花骨朵病危，让花蝴蝶携萧家姐妹一起回去。

原来花骨朵以为自己能坚持到花蝴蝶为萧楚治愈，可一个月下来，病情急转直下，恐怕不能再坚持了，于是遣家丁前往岳阳传花蝴蝶回家。花蝴蝶雇了个马车让萧楚坐，自己可以在途中为萧楚化解寒毒。一路上倒也风光旖旎，困了萧家姐妹就在马车里睡，花蝴蝶为她俩保镖护卫。白天为萧楚解除寒毒后，花蝴蝶在马车外面囫囵的小睡一会儿。
三人昼夜兼程，吃住都在马车上，很快就到了花家。三人直奔花骨朵的卧室，花骨朵已是病入膏肓，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。花蝴蝶跪在床头握着师父的右手，泣不成声：“师父，徒儿回来了，回来看您了。”萧家姐妹见此情景，也是泪流满面。

或许是花蝴蝶的归来，也或许是什么其他的原因，花骨朵费力地睁开双眼，却说不出话，只是有一滴浊泪缓缓流下来，看着萧楚，左手吃力的指指萧楚，似乎想要跟萧楚说些什么。花蝴蝶回头道：“楚楚，师父有话要对你说。”萧雅扶着萧楚走到床前，把萧楚的手递给花骨朵。花骨朵拉着萧楚的手，放在花蝴蝶的手上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，然后闭紧了双眼，停止了呼吸。

花蝴蝶大恸，不禁放声嚎哭。过了一阵，萧雅道：“花老先生是带着微笑离开的我们，花公子就不要再悲伤了，他见到你有了归宿，是高兴的离开的。”“可是，可是我却没能把师姐带回来，”花蝴蝶道：“师父他老人家唯一的女儿啊！”萧楚拉着花蝴蝶的手：“蝴蝶哥哥，节哀吧，还是想想怎么料理后事吧。”花蝴蝶站起身：“府中早有准备，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，只是我回来的晚了。”于是吩咐家丁就在正堂设成灵堂，派人去广发讣告又寻来一批和尚为花骨朵诵经超度亡魂。

花蝴蝶亲自为师父换上寿衣，又将师父遗体盛入棺椁。萧雅也算是花骨朵的弟子，萧楚是花骨朵默认的媳妇，所以三人都全身缟素，为花骨朵守灵。连日来宾客很多，有官府中人，有江湖豪客，独独不见花狐狸回来。为防止来宾发生意外，花蝴蝶命家丁将来宾分开对待，江湖人分男女住在西厢，官家人住在东厢。花蝴蝶决意要为师父守孝三年，萧楚自是应允。七天后，花蝴蝶命家丁将师父下葬，花蝴蝶打着招魂幡，曾受过花骨朵恩惠的人抬着棺材，一路哀歌，风光大葬。

第二天，宾客们逐渐散去，忽听得门外哭声大起。花蝴蝶道：“师姐回来了。”站起身来要往外去迎接，却不料跪得久了，小腿不通血脉，只觉得腿一麻，向后便倒。萧楚急道：“蝴蝶哥哥，怎么了？”花蝴蝶坐起来道：“没什么，只是腿麻了。”花狐狸早已进来，泪流满面，在香案上点燃三柱烟香，对着灵牌盈盈跪倒：“爹爹，女儿不孝，回来得迟了。”“咚咚咚”磕了三响头。花蝴蝶站起身，又摇摇欲倒，萧雅萧楚左右掺扶着他：“师姐，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。”花狐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爹爹怎么死的？”花蝴蝶道：“当日师姐离家后，师父几度派人寻找，却始终没有消息，后来积郁成疾，便一病不起了。”花狐狸又打量了萧家姐妹一阵，问道：“这俩小妖精从何而来？”萧雅怒道：“你说谁是妖精？”花蝴蝶忙制止：“她俩是师父在岳阳收的弟子，回来为师父奔丧的。”花狐狸道：“这么说是我的师妹了？”“正是，”花蝴蝶道：“师姐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，留下来振兴花门吧。”花狐狸道：“花门有你，我还留下来做什么？”花蝴蝶道：“师姐，你才是花门的正统，有你在，花门定会发扬光大。”花狐狸冷笑一声：“你和这两个小妖精振兴去吧，快告诉我爹爹的坟在哪儿，我去祭拜。”花蝴蝶等带着花狐狸来到坟前，坟头在山坡上，石碑上刻着：“讳先考 师 父花公骨朵之墓 孝男弟子花蝴蝶永淳元年九月二十五日立”碑文花蝴蝶把师父二字分开，意图很明显，花骨朵的恩德对他来说既是师又是父的。苍松翠柏，柳暗花明。

花狐狸在前，花蝴蝶萧雅萧楚在后，跪倒再拜。拜后，四人站起身，花蝴蝶道：“师姐，回家吧，吃一顿饭再走。”花狐狸道：“不吃了，我还有事，今日谢谢你，最少我知道了爹爹的长眠之所。以后我每年都会回来祭拜。”说罢扬长而去。此后，花狐狸的恶名逐渐传到花府，时常有中毒者到花府求治。花蝴蝶知道都是师姐所为，便无偿地为中毒者施救。萧雅怒道：“这师姐忒歹毒，尽找些无辜者折磨。”花蝴蝶道：“师姐生性顽劣专横，咱们就忍让着他吧。”“鬼医圣手”的名号自此在江湖传播开来。
三年里很多江湖人物都深受花狐狸所害，他们又都来寻花蝴蝶为自己诊伤，是以花蝴蝶对花狐狸的行踪了如指掌。萧楚温柔可人，萧雅泼辣大度，姐妹都已知道花蝴蝶的守灵期满，却又不好直接让花蝴蝶和萧楚成婚。
唐时男女间虽没有太多的避讳，但少女怎么也得为自己保留一点矜持。这日三人从花骨朵的坟前回来，那管家花钱悄悄地对花蝴蝶道：“老爷的守灵期限已满三年，少爷何不将萧家小姐正式娶迎进门呢？”花蝴蝶道：“可是师姐还未回家，谁为我们主持婚礼呢？”花钱道：“如果信得过小人，少爷的婚礼就由小人主持好了。”花蝴蝶正要推辞，花钱又道：“这萧家小姐对少爷是真的由衷的喜欢，我看少爷就不要再推却了，婚期就定在八月十五吧。”花蝴蝶欲言又止，花钱续道：“少爷请安心，一切都由小人来操办，一定让你满意。”花蝴蝶道：“那就全凭钱叔叔了。”花蝴蝶自幼便跟花骨朵学艺，一直都是这么称呼这位管家大人：“全凭钱叔叔做主。”花钱应诺而去。
八月十五这天，花家张灯结彩，一派喜气。花家本是当地名门，有这等的喜事当真宾客很多。一大早，花蝴蝶披着大红花迎候宾朋，只听得门口接待仆人唱喏：“镇远镖局吴振远吴老镖头携家眷到！”花蝴蝶急忙走上前去，抱拳道：“欢迎吴老镖头，小生迎迓来迟，望请恕罪。”吴老镖头道：“哪里哪里，花公子大喜我等岂有不来之理？”说罢朗声大笑。
只听得又有客到：“大相国寺住持弘一法师携众弟子到！”门口处一大和尚身披大红袈裟笑脸盈盈：“花公子大喜，老衲特来道贺。”花蝴蝶道：“大师折杀小生了。”“五毒邪神到！”“菩提子到！”“心虚道长到！”很多来宾花蝴蝶并不认识，他知道三年来自己救人无数，或许这些人都是自己曾救过的人，所以并没在意。
这些江湖人都有迎宾仆人招呼，花蝴蝶只在门口接待。“千牛卫中郎将金臻金大人到！”“汉中府尹张焕张大人到！”“南郑县令李朗李大人到！”花蝴蝶不禁冷汗直冒，这官家与我并无交情，怎地也来了？那金臻见花蝴蝶面露疑色，道：“素闻花公子宅心仁厚，今日途经此地，听闻花公子大喜，特来道贺。”花蝴蝶道：“有劳金大人，在下一介草莽，怎敢有劳大驾？在下汗颜之至。”张焕道：“我等听闻近年来花公子普济众生，今日随金大人一起来给花公子道贺”花蝴蝶一个转念，道：“今日三位大人能光临寒舍，在下荣幸之至，只是，”花蝴蝶顿了顿：“在下与新娘家已全无长辈，三位大人是否愿意为在下做一次高堂？”金臻哈哈大笑：“你我年纪相仿，如何做的你的长辈？这事儿就交给李朗李大人吧，李大人意下如何？”那李朗道：“下官今年四十，也做得花公子长辈，只是……”金臻道：“只是什么？你就屈尊做了吧。”李朗道：“既然金大人吩咐，下官遵命便是。”巳时左右，只听得花钱高叫：“吉时已到，新郎新娘拜堂！”金臻催促李朗做了上座，花蝴蝶满脸喜气，用红绸带引蒙着红盖头的萧楚来到正堂。
“一拜天地！”“二拜高堂！”这李朗本是当地县令父母官，也就端端的受了这一拜。“夫妻对拜！”花蝴蝶满面春风，萧雅自是盈盈拜倒。“宾客入席！”众宾客有家丁引领来到后花园。这花园早已铲平，留作今日之用。
家丁佣仆忙而不乱，足见这管家花钱的组织能力。花蝴蝶把萧楚送进洞房，复又出来招呼宾客，尤其是这三位大老爷，怎可怠慢？谁料这金臻倒是豪爽之极，只这一会工夫便已和这些江湖人混熟，这时正和那吴振远猜拳喝酒呢。张焕李朗二位是文官，不如金臻豪爽，又是上下级关系，所以都是浅斟慢酌。僧道吃斋，又另成一道风景。
待花蝴蝶招呼好江湖中人，才专心来陪这三位官人：“小生忙乱，怠慢了三位大人，望恕怠慢之罪。”花蝴蝶抱拳道。“花兄客气了，你不来我们也饮酒，你来了，我们还是饮酒，哪有怠慢之理？”金臻道：“来来来，花兄，咱们喝个痛快。来呀，换大碗！”花蝴蝶慌忙摇手：“兄长有所不知，在下酒力有限，实不能多喝。”“哈哈哈哈，花兄，兄弟知道你有娇妻在洞房等候，不会为难你，这样吧，我喝三碗你一碗总成了吧。”那金臻豪爽之极，花蝴蝶不好再次推却，只得应允。一碗下肚，花蝴蝶只觉得腹内犹如火烧，头疼欲裂。金臻笑道：“花兄当真豪爽，明知自己酒力，却还敢跟兄弟喝酒，佩服，佩服！”花蝴蝶道：“兄长，兄弟，兄弟要倒。”说罢咣当一声，倒地不起。金臻哈哈大笑：“花兄，倒真的是酒力不行啊！”便传家丁将花蝴蝶抬了下去。

好长呀，创作辛苦，问好蝴蝶了